妳們

朱天心《擊壤歌》

親愛的

我最近的生活，許多關心我的人似乎都感到好奇及不解。總是爲我設想很多排遣無聊的活動。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他們信服—我不是會感到無聊的人—有太多的書、太多的話、太多的事情，長時間來等待著我去一一消化整理，我只擔心這樣可以自己掌握的時間不夠用，怎會感到無聊呢？不過在這社會上，好像太多小事小成就，不論怎樣累積，都沒有辦法合併為一件豐功偉業拿來搪塞報告使用。

最近我放慢了閱讀的速度。不知道在簡媜那一本著作上讀到，年輕的時候爲了要掌握字的意義及描繪的精準度，所以她讀書很慢，字字推敲斟酌。

我覺得我需要這樣的訓練，好多話拉拉雜雜，想必是字彙庫狹隘的關係，沒有辦法精準說出(當然也有想像力不足的可能)。所以我開始放慢閱讀的速度，不再一昧追求看完一本新書的快感，甚至把收藏的舊書拿來好好地重新認識一番。

昨晚看了舊書朱天心《擊壤歌》(註一及二)，讓我想起高中認識的妳們。

對於高中學校裡的一切，不論是當下或是畢業後的多年我都覺得糢糊不清。

高一時的座位可從學校至善樓跟中正樓兩棟建築的一米空隙看到總統府國旗飄揚，我總是輕易地被國旗風吹飄舞的變化多端吸引著，看了一年沒膩。高二，我連教室的位置都想不起來，只記得每回段考完的膽顫心驚成績單，幸好班上有保護成績不優良同學政策(十五名之後沒有公佈名字只有各科成績)我總告訴媽媽我屬於中段，好騙她簽名交差(註三)。高三，一樣不喜歡讀書。老師們似乎只認識兩種人︰班上成績好的活躍份子、才情豐富的文藝新星。我不隸屬其中之一，所以對班上的感情，薄得彈指可破。(看我愛亂用成語，難怪老師們不理會。)

對於同學們，我極度需要自己的空間，沒有辦法與同學脣齒相依般的相處。所以總是在班上不同的群體走遊走，端看我的座位鄰居而定，一但相處感到壓力，我就會躲遠。即便到了現在，對高中班上的同學們，我總是存有「奇怪，我好像有段時間跟她還不錯」的印象，只不過，對於友情的開始及結束，卻怎樣也想不起來。

唯有妳們，一直都在。

從高一第一天，新硬挺的綠制服配上陽光渲染的青澀臉龐，妳們的模樣那天就深深刻印在我腦中。

妳，過長看似不合格的頭髮，肩背超短的書包，完全符合我這中正區沒見過世面乖乖女心中的小太妹印象。還好，我從小又有假裝鎮靜臨危不亂的好習慣，才不至於面對妳的先開口不知所措。

另外妳，我還記得妳一定不願提起的黑膠框大眼鏡。非常乖乖樣的耳下學生妹妹齊頭，不隆咚地就跑到我身邊，幫我取了個專屬你使用的綽號。

怎麼知道，太妹樣的原來個性超級貼心活像身邊帶了個媽媽，總是用焦慮神情爲大家的困擾作分析。乖乖樣的原來是超級鬼靈精不關水龍頭強迫症上身的難搞。

時光荏苒，我已經不再豪邁瀟灑揮霍，反而開始細數經歷的花開葉落，回頭細想，妳們的不離不棄一路相伴，就是我高中校內的最大收穫。

未來的路還漫長，我不能預期將來的你我會面臨怎樣的岔路選擇，但可以想見我們相聚的畫面，我喜歡這種不緊密卻親密的關係。

註一：

什麼時候私名號及書名號已經在現代文學中死亡了呢?

似乎電腦打字盛行的年代裡，私名號及書名號只能消彌殆盡。我總覺得有點可惜，尤其在讀翻譯書，提及的地名、人名總是翻譯的讓我眼花撩亂，有時重複唸下上句，才會赫然發現，「阿！那不過是個名詞。」愚蠢如我，居然把它跟上下文黏在一起，成了沒有意義的句子。

手邊的中文小字典附錄對標點符號的注解如下

私名號 ______ 表人名、團體名、地名、朝代名。

書名號 ﹏﹏﹏ 表示文中書名、篇名之數。

不過，到底電腦裡的文字編輯軟體不是中文使用者發明的，私名號及書名號怎樣都只會造成電腦寫作者的不流暢，編輯者的困擾。罷了罷了，文字是促使人們溝通方便下的創造品，若不識時變過於太拘泥就只有被淘汰的份。

註二：

《擊壤歌》的副標題為＜北一女三年記＞，近年來聯合文學爲朱天心一系列作品再版，統一的封面是朱天心的中年婦女照。我怎麼看都不順眼，一本高中少女的日記怎麼可以配上中年婦女照。還是喜歡手邊的遠流版本，雖然不是絕版的三三版本，但我還是很愛，封面總讓我想起圖書館枝葉蔓爬的一面牆。

註三：

記憶中，曾經淪為倒數第二名過，每一次都在擔心英文是否及格。但是我也靠過機率單元，連續兩次段考數學滿分。我就是文組當中歷史、英文極度差勁，聯考靠數學98.5分進大學的人。不過聯考的成績就是我人生中數學的高峰，從此沒有真正接觸過數學，直接跳到數學谷底。

＜作者自評＞

不知所云。開頭跟文章內容到底有什麼關係?註解快要比正文長。不要以為同學了解妳的偷懶成性，就草草結尾，該罰!